陆龙兄弟有奖征文选登:品泥螺话吐铁
2012-11-02 (来源: 中国糖酒网信息中心)
记得小时候,每年冬季农闲时节,村里的壮劳动力总会卷起铺盖、戴上霉干菜、挑着畚箕、肩扛锄头,浩浩荡荡地去本县沥海一带“挑海涂”(即围海造田)。听母亲说,这是在“还债”,因为村后那条高高的河堤就是从前海涂人帮我们一担一担挑出来的,或许这也算是“礼尚往来”吧。
快到年底,“挑海涂”的村民便陆陆续续地回家过年,他们从那里买来了海蜇头等年货,还带来了许多趣事:如谁在海涂里迷路了;如谁不小心掉进泥涂里;谁在空闲时在海涂游玩时,这潮水突如其来地扑面而来,而他浑然不觉,要不是当地人拼命喊叫,他们可能早就成了“海鬼”。当然,最有趣的还是在泥涂里捡“吐铁”,听父亲说,那泥涂里的“吐铁”多如牛毛,就好像夏天村后小河沙滩里的黄蚬,密密麻麻的。为了给自己改善一下生活,他们将捡来的“吐铁”炒着吃。可大多数人吃了这玩意不是拉肚子,就是脸面浮肿成“龙头烤”,眼睛肿成“一线天”,不知是因为炒得太生,还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。所以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吃这劳什子,当然也不敢将这“泻药”般的“吐铁”带回家让家人呢“受罪过”。
俗话说: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。正因为自己未能亲眼见过“吐铁”真面目,所以自己在来宁波前,一直不知道这“吐铁”为何物,可谓“只闻其名,不见其形”,只好在心里猜测它不是一个如土如铁般的家伙,就是生长在泥涂里如铁般黑不溜秋的伙计。
十几年前,我幸运地来到宁波工作,才真正知道这“吐铁”原来是宁波人常吃的“压饭榔头”黄泥螺,要是当时父辈们说泥螺,或许自己会对它有点感性认识,因为毕竟自己从小摸过螺蛳,捡过田螺,捉过钉螺,与“螺”类有不解之缘。
这好端端的泥螺为何叫“吐铁”这个老土的名字呢?这也促成我对其进行深入研究和考证。我也从中学到了不少知识,长了不少见识。这泥螺古时就叫“吐铁”,只是自己少见多怪罢了。
我发现在《食物本草》中说:“吐铁,生海中,螺属也。”在《辞海》中载有泥螺条:“即吐铁,宁波出泥螺,状如蚕豆,可待充海错。”在“吐铁”条,则载有: “软体动物,一名泥螺,俗称黄泥螺,状如蜗螺而壳薄,吐吞含沙,沙黑如铁,至桃花时乃美、腌食之,一作吐铁。”至此,我才真正明白这泥螺叫“吐铁”的由来,可谓既形象又贴切。而明代学者张如兰的那首《吐铁歌》(“土非土,铁非铁,肥如泽,鲜如屑。乍来自,宁波城,看时却似嘉鱼穴。盘中个个玛瑙乌,席前一一丹丘血。见尝者,饮者捏,举杯吃饭两相宜,腥腥不惜广长舌。”),更使我打消了自己儿时对“吐铁”的那份幼稚的猜测。
据说,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,泥螺肚内的“铁”吐尽,肉质鲜嫩而无泥筋,此时的泥螺被称为“桃花吐铁”,为泥螺中的上品。据史料记载:三北黄泥螺以桃花盛开时所产的质量最佳。难怪《消闲午间》主持人贾军老师在该节目开场白唱道:“樟村贝母名气大,还有三北大泥螺。”一只小小泥螺,竟必待桃花盛开之时才绽放出至尊美味,单这食色之间的默契就够令人陶醉和神往。
泥螺还是一味不错的中药,明代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里不但认为吐铁是佐餐佳肴,而且还有明目生津之功效。另据《本草纲目拾遗》载:“吐铁能润喉燥、生津。”看来这吐铁治喉咙干燥,还真有一套。泥螺味虽鲜美,但吃了未经腌熟或半生不熟的泥螺,个别人会产生面部浮肿、足趾僵硬等症状,即宁波人常说的“发泥螺胖”。或许当时“挑海涂”的村民因吃了半生不熟的泥螺而得了“泥螺胖”。
妻子是地地道道的宁波人,好吃泥螺,弄得我这位“新宁波人”也只好入乡随俗,渐渐地喜欢上了这“压饭榔头”。这泥螺也成了我家冰箱里的“常客”,平时胃口不开,就吃几粒泥螺开开胃,这泥螺也就成了我家的“开胃药”。
虽然说,菜场里有像蜗牛般蜿蜒爬行的鲜泥螺卖,但我却对它望而生畏,炒得太生味虽鲜美,但怕拉肚子、得“泥螺胖”;炒得太熟,这鲜泥螺也就成了嚼不烂的“牛皮糖”或“口香糖”。我家也不买菜场里散装的黄泥螺,因为它们的卫生质量无保障,不想做个“拼死吃河豚”的三郎。
一般地,我们会去大超市选购瓶装泥螺,并对“陆龙兄弟”情有独钟。一来因为“陆龙兄弟个个都是好样的”,二来因为这“陆龙兄弟”还是我的上虞老乡,可谓“他乡遇故知”啊!
在宁波老话中,有好多老话拿海产品开刷,像什么“说起来头头是道,做起来死蟹一只”、“ 鳓鱼骨头里戳出”,三日两头生病,就叫其“生病黄鱼”。当然,这泥螺也难逃被开刷的命运,人们总喜欢用“翻白泥螺”来形容那些装糊涂的家伙。其实我在想,只要大事体坚持原则,对那些小事体装装“翻白泥螺”也未尝不可,毕竟人生苦短,何必事事计较呢?
来源:中国糖酒网信息中心